星灯Magic

凡是七情六欲,但愿我都体验过。

自作多情

    勇义


    矫情且无聊警告


    下次写这种离婚ooc还是现代au好了



    泰瑞尔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擦了擦汗,叹了一口气,坐下了。


    那是个花坛的边缘,土壤的痕迹颇为肮脏,坐上去时就能想到裤子的布料会沾上怎样的污秽,那些污渍要靠双手不停地揉搓才能洗去,重复的无意义劳动是最惹人恼火的事情,但他现在并不在意这些。


    他累了。


    字面意义上的劳累,尽管心中还充斥着激荡的心情,人类的肉体已达到了劳作的极限。乌迪贤的身体正值壮年,肌肉丰满,双臂健硕,可以一口气在田里干完一天的农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承受来自天使心灵无休无止的要求,尤其是拥有它的人还带着天使方方面面的生活习惯却囿于尘世。


    正义不需要睡眠,不需要败退似的休息,不需要怜悯。


    但泰瑞尔需要。


    他还记得自己在高阶天堂渡过的时光,银光侍卫在公正法庭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巡回,穹顶明亮的日光透过翅膀散开来,审判席的主座毫无遮拦,最汹涌澎湃的光芒一刻不停地倾泻而下,他就在这烧灼中开口宣判,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


    法庭是高阶天堂唯一听不到穹顶歌声的地方。


    他的数千万年都进行着这种一成不变的过程,在与地狱作战的空隙中甚至稍显短暂,但当他现在回想时,已被凡人同化的心智甚至难以理解当时的平静。


    时间那样漫长,足以使凡人的一切都化为尘土,灰飞烟灭,这样冗长难耐,他却不觉得厌烦。


    日光刺眼,汗水顺着眉睫流进眼底,刺痛和痒意一拥而上,逼迫他闭上眼睛,用手反复揉搓,粗粝掌心与薄薄的皮肤碰撞摩擦,睁开时发红的眼角如同泪流。


    天使从不流泪,那是亵渎与软弱的象征。


    这太奇怪了,他虽然已身为凡人,但思考的方式仍同于旧日,正义大天使自虐一样决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而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与这副精密又粗糙的躯壳妥协。


    他知道,他的身体,他的容器,这个来自庇护之地最早的保护者的躯体,在排斥他的灵魂。


    没有人能在凡人与天使之间二者兼顾,所有的一切都碾压着他尽快做出选择。


    泰瑞尔坐在那儿,锤了锤酸痛的小腿,关节早已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在心底小声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不知道向谁祈求这些尚且还能平衡在人类与天使两端的时间。


    他还在维斯特玛,左右就是新建起的农庄,他看到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发着脾气把另一个男人往屋外推。她拿着一柄大勺子,标枪一样怒不可遏地挥舞起来,剩余的汤汁泼溅到木墙上,形成星星点点的斑痕。


    “二十年啦———”


    她大叫起来。


    “我受够你了!你给我滚出去!我受够这一切了!滚——出——去——”


    最后那几个字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喊出来,地狱的恶魔也要为之胆寒。


    那男人,维斯特玛最常见的老实的、无知的、狡诈的、一生碌碌无为的中年男人,被这气魄所震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左脚的鞋子滑稽地耷拉在脚后跟,跑起来发出鸭子叫声似的响动。


    很快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市民,他们哄笑出声。


    二十年相看两厌,二十年互相折磨,也许这就是人类忍耐的极限。


    他突然想起带着奈非天奔上高阶天堂的那一天,受伤的英勇天使愤怒地扇动自己比太阳更加耀眼的翅膀,几乎是地狂怒地对他大吼。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像颗爆炸的恒星。


    事情结束之后奈非天找到他,带着些许的敬佩与疑惑,悄悄问。


    “英普瑞斯一直都是这样吗?你是怎么忍受他这么多年的?”


    正义大天使顿时哑口无言。


    忍受是个不太恰当的词汇,它暗含着某种无可奈何被强迫的疲惫,怨偶、夫妻、臣属关系,它带着无休止的索取与自我奉献的暗示,把一段关系的延续简单地归结为某一方的宽容大量,由此得出另一方索求无度的结论,道德的天平向着一边倾斜下去。


    他并不是在忍受英普瑞斯反复无常的暴怒,英普瑞斯也并不是在忍受他一如既往的不识时务。


    同居是人类最快速瓦解一段美好关系的方法之一,那些琐碎的争吵、睡着时的噪音、永远算不平的收支、疑神疑鬼的思绪,堆积起来,洗去少年人对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留给他们一个灰白破败,名为现实的结局。


    他做着对天使来说同样的事。


    整理恶魔随处四散的情报、平息天使间偶发的争端、勇气大厅里对着未曾改变的地图,仔细谋划那些细微快速的进攻,然后他们争吵,一遍又一遍,堡垒在恶魔与天使手中不断易手。


    人类的夫妻常败给相同不变的生活,被那些从生到死都不曾改变的日夜消磨了所有的激情,于是那些地狱的恶魔乘虚而入,引诱他们在偷情、出轨、谋害中堕落。


    泰瑞尔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向奈非天准确地描述他们的关系。


    庇护之地的语言是贫瘠的土壤。


    这些争吵、撕打、唇枪舌剑,并不意味着反目,他们的旋律在穹顶的歌声中紧密地链接在一起,每一次共振都迸发出心跳般的热量。


    他做着这份正义大天使的本职工作,在英勇大厅中接过那些本属于英普瑞斯副官的职责,为天使军团每一次的进攻做好万全的准备。


    它们繁多、沉重、令人生厌。


    而他毫无怨言。


    奈非天笑起来,露出一个算是惊奇而古怪的神情,言语中有些微的轻佻。


    “哇哦,你说得就像情侣之类的感觉。”


    人类的情侣被虚无缥缈的爱意束缚,地狱用伪装成爱情的欲望把庇护之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天使间很少提及爱。


    希望是阿努与生俱来的美德,而爱情远不是银光之城的必须之物。


    他和英普瑞斯之间,永远只谈责任,谈牺牲,谈高阶天堂唯一的使命,谈天使长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


    从拱顶出生开始,就由阿努的光芒铸成至高无上的纽带,他们是兄弟中的兄弟,亲人中的亲人,理应比其他所有的造物更加密切。


    奈非天看了一眼他难得阴郁的神情,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泰瑞尔猜到他想说什么,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并不能做自己言辞的佐证。庇护之地的分离充满鸡飞狗跳和早知如此,难道他放弃翅膀的那一天,掷出圣杯的那一天,彻底舍弃过去的那一天,不是同样的难堪与混乱吗?


    奈非天看着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中是尖锐至极的疑问。


    也许这一切,这种纷乱而和平地相处的关系,不过是你想象之中的自作多情。


    他那时沉默了一会,接着,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如果他还是天使,绝不会被这样软弱的怀疑所束缚。


    那些软弱无能的情绪,那些悲伤痛苦的思维,在这热烈的日光下卷土重来,人类的身体在高热中喘息、气短、呼吸急促、汗流浃背。


    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迫使他张开嘴大声呼吸,他想起巴扎里尔在法庭里满怀恶意地告诉他杀死他源自于英普瑞斯的命令,他被扼住喉管,上气不接下气,同样的窒息来得急促,那时水晶拱顶的光透过圣像的缝隙洒下来,就像今天一样明亮。


    太阳太大了,直视它将灼伤人的眼球。


    于是,成为凡人的天使长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沉默着走入阳光无法到达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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