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俗世
补档了（本来就冷还被恰了两篇，淦
英普瑞斯x泰瑞尔
他最终还是回来了。
作为人类。
英普瑞斯为此发了一通极大的怒火，愤怒的言语在智慧领域中爆炸开，震得细碎的水晶碎屑如同细雨飘落。
永生的神性与光辉已经完完全全地从泰瑞尔身上脱落了。
这个彻底的凡人被天使长炫目的光辉和水晶尘埃刺痛了双眼，他勉强忍住流泪的冲动侧身从对方身边走过。
要说的泰瑞尔已经全部说完了。
可惜英普瑞斯不会听。
他的兄弟不欢迎他，这个念头叫人沮丧。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他第二次回家。
上一次当泰瑞尔从混沌中归来的时候受到的待遇要比现在好很多。隶属于正义法庭的银光侍卫在金刚大门前等候他的到来，英普瑞斯与他分享了一个有些过于炽热又急切的拥抱。
而现在他只有孤身一人。
那些来自庇护之地的灰尘，肮脏的气息，显露在血肉外表中凡人的软弱无能，每一样都叫英普瑞斯难受。他感到恶心，被冒犯，又感到怒火万丈。
他欢迎大天使泰瑞尔回家，但是不想看到人类泰瑞尔。
生老病死，红尘俗事，他们把正义大天使拖入万丈深渊。
泰瑞尔清了清嗓子。
高阶天堂很冷也很干燥，对于人类来说不是什么很好的宜居场所。
“你还有什么事吗，兄弟。”
英普瑞斯抖了抖羽翼，金色的华光在厅堂中熠熠生辉，他很重地哼了一声，仿佛看到某种极为污秽的物品而又不得不忍受。
“我的副官已经给你整理好了居所，啊——顺带一提。”
他语气里的嘲弄之意让泰瑞尔在心里悄悄叹气。
“按照至高天的古律每一位大天使都应该配备副官，不过似乎没有兄弟姐妹愿意担任这个职位，泰瑞尔，你要向议会请求强制派遣吗？”
泰瑞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以抑制满心的失望和被挑起的怒火。
“这件事我稍后会考虑的，英普瑞斯，谢谢你为我提供了居所。”
勇气大天使怒气冲冲地走了。
尽管千万年来争吵再和好就是他们两一贯的相处之道，但这次对话还是让现在的智慧大天使感到筋疲力尽。凡人的肉体束缚了他，耀眼的光芒让视觉疲惫，冰冷的气息使身躯僵硬，他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冷静和理性的判断，在英普瑞斯与其他天使的眼里，也许这就是自甘堕落最好的代名词。
泰瑞尔推开门，走进自己冰冷且毫无生气的新家。
天使和人类对于居所的定义显然完全不同。
以人类的角度看，天使更像是光的实体，他们不需要进食、饮水、睡眠，做所有一切人类必须要做而在他们看来正是污秽与低下象征的事。
他们给泰瑞尔准备的居所没有任何一件凡人意义上的家具。
他坐在大理石床上发出叹息。
这种在人间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停尸体的东西简直是种嘲讽，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
他由血肉组成的心脏开始疼痛难忍，凡人的情绪如此鲜明，它们裹挟着痛苦和哀伤的洪流汹涌而来，在这高伟宏大的天堂中将他碾作尘挨。
容器里盛满了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也许在天使的认知里水与食物是同一种凡人用以维持生命之物。
他关上的门又被粗鲁地推开了。
去而复返的勇气大天使显得更加暴躁，金色的光翼如同恒星一般灼烧着泰瑞尔的眼睛。
“怎么了，英普瑞斯？”
穹顶依旧回荡着和谐的音律。
他脾气暴躁的兄弟将长方形的盒子毫不温柔地砸进他怀里。
一个铁盒子，外层层层叠叠裹着圣幔，从其凌乱的条带中可以看出正是英普瑞斯本人的手笔。
泰瑞尔突然有些哑然。
他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也不明白英普瑞斯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勇气大天使语气里的烦躁愈渐增高。
“这些亵渎之物，你那些凡人的垃圾，下次自己解决，别再让我看到！”
他的声音极高，高到盖过了穹顶的歌声，泰瑞尔在他这飞来一句中彻底愣住了，直到英普瑞斯再次离开，才想起来拆开手上的盒子。
圣幔上还带着对方如同火焰的炽热气息，泰瑞尔拆时只觉得两手滚烫。
然后，他停下了。
盒子里并没有什么可怕而丑陋的东西，正相反它们外表可爱，香气诱人。
两块做工考究精致的蛋糕，点缀着蓝莓和樱桃。
在这仿佛永恒的静谧中泰瑞尔突然想要无礼地放声大笑。
他实在是没法想象自己的兄弟，至高天的勇气大天使，无上力量的化身，是如何屈尊降贵拿到这两块凡人的堕落造物，再仿佛隔绝瘟疫一般把它们用圣幔紧紧裹住的场景。
这实在是……
如此亵渎。
血肉之躯再一次把那些庞大复杂的情绪灌注进他的心里。
这一次，泰瑞尔感受到的是他从永恒的理性中从来没有察觉的热烈。
它们是爱、温暖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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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月光
泰瑞尔再一次预见了那个场景。
濒死的恶魔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爬向天使尚留世间的遗骸，金刚大门在他的哭嚎声中分崩离析，失去光芒的水晶尘埃混合着世界之石顷刻之间所化齑粉，铺天盖地涌下来。
那是真正的万物终结。
当他从这一段噩梦般的频率脱离出来之后才发现英普瑞斯在水池边已经站了许久，华丽的铠甲上落着些许同样闪烁的星辰碎屑，金红色的光翼映着智慧之池深不见底的宝石蓝水流，显出一种古怪的颜色来。
他偏过头，他们共鸣的频率依旧紧紧联系在一起，穹顶的歌声激荡在他心中，泰瑞尔恍惚间几乎有种连自己的思维都染上英普瑞斯所特有的炽热情绪的错觉。
他知道是英普瑞斯用自己的共鸣使他免于陷入这不详的预兆中，但这种链接对天使们来说一向太过紧密，某种程度上他们共享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让创造与维系的至高音律融为一体，而灵魂赤身裸体地紧贴彼此，即使是对他们这种纯粹的造物而言也太过热烈。
泰瑞尔轻微地震颤了两下。
“你一直在重复见到这个场景。”
英普瑞斯向前走近了几步，水池旁永生的辉煌树木不停地把它们闪耀的叶子抖落在他身上，穿过他明亮的翅膀往下坠落。
勇气大天使用的是肯定句，他在兄弟的记忆中看到了完整的景象，那是熊熊燃烧的天堂和同样哀嚎遍野的烈焰地狱，而永恒之战在所有一切生灵的死亡中最终终结于万世黑暗。
从无中生出有，再归于混沌。
“自从上一次无意碰到伊瑟瑞尔的卷轴之后，它们就开始出现了。只是一些碎片，并不是连贯的画面，我对于他们是否在同一时间发生保持怀疑。”
泰瑞尔伸出手，握住英普瑞斯的手掌，将他所经历的一切通过震动链接的洪流更加鲜明地展示给他的兄弟，连同正义大天使疲倦又低落的情绪一同传达给对方。
他们不太常去命运图书馆，并不是因为与命运大天使关系交恶，而是因为永恒战场事务繁多，训练新兵的事由他们二人全权负责，战争的空隙中泰瑞尔还需要负责调解天使们偶发的争端，这个见面的上一次算起来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泰瑞尔正打算扶起被撞倒的伊瑟瑞尔，命运卷轴擦过他的手甲，光怪陆离的幻象顷刻间从虚空之中蜂拥而出，塞满他的视野。
但这幻象只持续了一瞬便消散于空中，刚开始泰瑞尔与伊瑟瑞尔皆将其归咎于无数命运重叠的乱流，它们不过是时间的碎片，转瞬即逝的错觉，撕裂过去又重新拼凑成未来的假象。
他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这景象日复一日重新显现在他眼前，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越来越杂乱无章，他看到天使陨落，也看到恶魔消亡，他们在未知的土地上交缠着死去，血与火铺满整片大地。在他们交叠的尸体上，却有什么蠢蠢欲动。
英普瑞斯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对方，共鸣汇合成嘹亮的歌声。
“我认为你看到的是……”
泰瑞尔轻轻点了点头，将他的光翼收拢在一起，这代表正义大天使此时正处于心烦意乱的紧张状态。
“是的，我也觉得他们是天使与恶魔的……”
后代。
最后的词汇消失在他们无声的交流中。
这是最恶毒也最残忍的亵渎，用尽一切词汇也无法形容的堕落，无尽的怒火在他们心中喷涌而出。
“无论是谁做出这种事。”
英普瑞斯顿了一顿，像是勉强抑制喷发的愤怒。
“我都会把他们碾碎。”
他的声音震得水池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担心迪亚波罗正想对我们的兄弟姐妹进行腐化，通过这种……污秽的手段，来产生足以扭转战局的人工产物。”
“那就在这之前，先杀了他们。”
他做事永远如此果断，泰瑞尔点了点头，抽出手断开了共鸣。
地狱的魔头毫无底线与丝毫道德可言，对于他们将要做下的恶事防范却总是没有用处，那么他们只能想办法将其扼杀在源头。
“我们在议会大厅见面。”
英普瑞斯知道，等泰瑞尔准备好了，他就会得到一个关于此事的周密计划和整装待发的天使军团。
他总是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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